「在老派咖啡館裡,淺嚐那些被停滯的時光」:逐一探訪那些在台北營業超過 30 年的咖啡廳

從李維菁的《老派約會之必要》到洪愛珠的《老派少女購物路線》,沒翻過也沒關係,因為至少「老派」一詞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似乎是從這兩個字開始,才讓時下不少年輕人開始對上一個時代的一切產生好奇。

偶爾心血來潮,踏訪這些被 Y、Z 世代人眼中視為「老派咖啡館」的地方,或許是重溫兒時記憶,亦可能是,嘗試著去感受一些我們沒機會真正渡過的時代情境。

1. 蜂大咖啡

早晨的西門町略顯冷清,但踏進蜂大咖啡卻是兩樣情 —— 這間歲數超過一甲子的咖啡館至今依然受歡迎。
上午八點開始營業,不用過多久就已經是人聲鼎沸,烘豆機和咖啡店裡的服務生阿姨也是從一早就開始忙碌。這裡的客人大多是亞洲面孔的觀光客,平均年齡也比預想中的要年輕很多,並且大多都是衝著「早餐」而來的。

隔壁的南美咖啡也是同一個時期的老字號咖啡店

對許多觀光客來說,充斥古早味的店面,和具有年代感的餐點,都是代表著最原汁原味的台北特色。無論是牆上幾十年沒變過的掛畫和咖啡壺收藏,還是在店門口一字排開的手工西點,彷彿讓人踏進蜂大咖啡就有種時光回溯至五、六〇年代的錯覺。

來到這裡的人都有著同樣的默契,那就是有蛋、有火腿、有吐司、有咖啡的晨間限定套餐必須來上一份。一個樸實無華、在家也能輕易做得出來的組合,但就是能在這樣懷舊的氛圍裡享用,才顯得特別。

取一片烤得微焦的吐司,把上頭的草莓果醬均勻塗抹,挖一角奶油疊加上去,最後蓋上一顆溫熱的半熟火腿荷包蛋,用隨餐附的刀叉切著吃⋯⋯這份照理來說可以被預料的味道,卻夾帶著老咖啡館之所以無可取代的魅力。

蜂大咖啡

地址:台北市萬華區成都路 42 號
營業時間:8:00-22:00

2. 上上咖啡

從蜂大咖啡步行約七分鐘就能抵達上上咖啡,不過與來來去去、大多是吃一份早餐就離去的觀光客身影相比之下,開業至今四十年的上上咖啡,有的是更濃厚的人情味,和座落於公園旁的愜意。

上午的顧客不少,貌似多與這間店有著整整一段青春的交情。吧台的服務員阿姨是元老級的員工,從咖啡廳開業之時就一直工作至今,也多虧她把每一個上門、無論是初次還是回訪的客人都當作熟人那樣招呼,才讓這裡的熱鬧,流淌著一股深厚的情感。

也許是店裡頭的氛圍一向輕鬆自在,偶爾也會有坐在隔壁桌上了年紀的常客上前搭話。依他們所說的,來這裡就不能不點一碗俄式羅宋湯,料好實在,是為招牌。

走至二樓則又是另一種風情。空間雖大,可一旦到了午餐時段,則會湧入三五成群的上班族,把偌大的空間都填滿。深褐色的古典桌椅、洋式的窗簾和檯燈、整面牆上陪伴這間店跨過數十載的老物件,以及閒暇時在吧台裡擦拭著玻璃杯的老闆,都讓人感覺時間走得比平時緩慢。

整個上午,掛在玻璃門上的的風鈴每隔幾分鐘就會叮噹作響;在店裡隔著落地的大窗,能與坐在對街公園樹下乘涼的老人對視;空間裡混合大蒜抹麵包和熱食的味道,甚至多過於咖啡,不過所謂老派咖啡館獨有的浪漫,就是著麼回事吧。

上上咖啡

地址:台北市中正區延平南路 95 號
營業時間:10:30-19:30/週日為 10:30-18:00

3. 老樹咖啡

距離捷運忠孝新生站僅幾步之遙,且店門口正對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老樹咖啡的整個下午注定是熱熱鬧鬧。

從大門到店裡的格局、軟裝,視線所及是一股濃濃的老英倫風,摻雜著一點昭和時期的老物件、絕版杯盤,這些都是出自老闆之手的設計和收藏。除了店裡頭的風格格外洋派,老闆親手煮的咖啡,味道也獨樹一格。

吧台上一排蒸餾式的咖啡機在老闆熟赧的操作之下輪流運作著,讓人目光很難不被酒精燈搖曳的火光所吸引。從烘炒咖啡豆到蒸餾成一杯「老樹咖啡」的流程,都是自創手法,而親自站在吧台裡製作咖啡也是老闆 45 年來從不間斷的工作。

坐在吧檯前,聽老闆說著關於牆上那幅英國早期街邊咖啡車壁畫的由來,和從英國帶回的高級白瓷咖啡杯組是如何成為絕版品的過程,都是如此深刻而有趣的。

在優雅的爵士樂與咖啡香氣的包圍下,即便只有一個下午的營業時間,也足夠讓人體驗到一種台、日、英風格混雜的舊時代生活感。

老闆為一熟客特製的隱藏版咖啡:將現打鮮奶油化於蒸餾咖啡中,混入少許蔗糖。柔順的口感與恰到好處的甜味夾帶著奶香,令人印象深刻。

老樹咖啡

地址:台北市中正區新生南路一段 60 號
營業時間:12:00-18:00

4. 三槐堂

在不起眼巷弄裡開業逾 30 年的咖啡廳裡,平常時候除了老音響播放著的懷舊歌曲之外,空間裡就只剩下顧客們小聲地交談,和老闆專注沖煮咖啡的聲音。

而會來到三槐堂的顧客多半是衝著這裡的招牌 —— 起司蛋糕。就連位在文山區 40 年歷史的聯禾咖啡所賣的蛋糕,也是特出自於此。上門的客人不是來取預訂好的起司蛋糕,就是入座以後不假思索的點一份「起司蛋糕套餐」。讓一杯純粹的熱咖啡,與香濃的起司蛋糕在嘴裡達成苦甜的平衡,進而享受一下午的寧靜。

粒粒分明的藍莓果醬堆,在鹹香濃郁的起司蛋糕上成為亮點;鹹甜的組合和綿密的口感,讓這塊簡單樸實的蛋糕成為三槐堂熟客們的最愛。

這裡菜單上的品項不多,是間純粹只在下午營業的咖啡館,而前來的客人們年紀也趨於年輕。和已開業資歷五六十年、更具「洋派」風格的咖啡館相比,三槐堂更為低調、家常。特別的是,在這裡除了能找回上一個時代的生活痕跡,還有一股能讓二三十歲年輕人們也產生共鳴的懷舊氣息。

三槐堂

地址:台北市中正區羅斯福路一段 72 巷 2 號
營業時間:週二至週六 12:00-20:00

5. 黑豆坊咖啡

真的要細算黑豆坊咖啡這塊招牌的歲數的話,也能算超過半百,因為早在 1991 年於中山北路五段現址開業之前,黑豆坊咖啡就以「黑豆咖啡」出道 20 年了。

這間同時販售咖啡沖泡器具和自家烘焙咖啡豆的咖啡館,有著深且寬敞的空間;每一張桌面上的檯燈都有著不同花色的復古;書櫃裡擺放著漫畫、雜誌,甚至於報紙,如黃昏般的光線,讓店內的氛圍始終維持在平和穩定的靜謐之中。

黑豆坊咖啡的菜單裡也有一些「老派獨家」的品項,五六〇年代人們小時候多半愛喝的「蛋蜜汁」即是其一。這是一種以柑橘、蜂蜜和生蛋黃為基底打成的酸甜飲品,口感獨特、老少咸宜,在過去的冰菓室、果汁行都頗為盛行,可惜隨著時間流逝,這款「懷舊果汁」也跟著成為台北城裡稀少的存在。因此能在老派咖啡館裡見到這款懷著古早滋味的飲料,也是許多顧客為此而來的原因。

總匯三明治也是來到老咖啡館必須回味的品項之一。

黑豆坊咖啡

地址:台北市士林區中山北路五段 527 號
營業時間:12:00-22:30

—— 後記 ——

即便現在新式的咖啡廳琳瑯滿目,但這些保有不同時空感的舊有咖啡館卻不曾被遺忘。無關乎年紀,也無關乎裡頭的咖啡與點心是不是真的合乎口味,就這樣單純地沈浸在那股氛圍裡,「歲月靜好」一詞大概就能很好地被體會了。

攝影|Sally W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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