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訪 ] 從拍謝少年唱到歹勢中年 ft. 幕後造型功臣花籽-用心血灌溉出的專輯《歹勢好勢》

「食到這个年歲 / 時常感覺 / 生活是虛累累 / 失去控制 / 無法度控制 / 少年時寒人的海邊 / 熱人的舞台頂 / 啥物攏新鮮 / 是咱的過去 / 無法度過去」—— 拍謝少年〈歹勢中年〉

這首收錄在拍謝少年第三張專輯《歹勢好勢》裡的歌,記載從滿腔熱血的少年走到中年的心境變化。自 2005 年春天吶喊後寫的第一首歌至今,拍謝少年的軌跡已運行十幾餘載,從《海口味》裡的青春與衝突、一邊上班一邊擠出時間唱和的《兄弟沒夢不應該》,到了第三張專輯《歹勢好勢》,全職音樂人的身份讓他們終於能專心做專輯,將放置心內的故事提煉成歌曲,譜出一首首綿延的人生無常。

不光是年歲與心境變化,在這張專輯中,貝斯手薑薑、吉他手維尼、鼓手宗翰也做了許多嘗試,在疫情後無法出國演出的日子,除了寫歌,也找老師進修台語;學著將合成器帶入一首首慢歌與快歌間,讓編曲力道更顯層次;還有第一次「認真地」拍了宣傳照,找來我們的好朋友 花籽為三人打造形象,從視覺到聽覺,都值得花時間細細品味。

接下來,就跟著我們一起來讀取《歹勢好勢》的層層訊息。

歹勢好勢,攏是凡勢。歹勢好勢,攏是順勢。

為了將專輯做得更好,三人也分別進行了不同的特訓,而「台語發音」就是宗翰其中一個計畫,找到專業的老師,不只學習發音,也去了解台語的緣起與文法,透過督促彼此,在錄唱時讓台語的特殊發音更加到位;後來更向前輩謝銘祐(黑哥)討教台語的用詞與氣口,去理出最理想的呈現方式,而專輯名稱《歹勢好勢》正源於謝銘祐的靈光一閃,加上薑薑過去曾閱讀過一篇專門在談「歹勢」和「好勢」意義變化的論文,經過一番思量,將這兩個生活中時常聽見的詞語組合,成就新的可能性。

「這張在疫情期間完成的作品,訴說著事情沒有絕對的好與壞、世上存在許多不是你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事情。」就像宗翰為專輯寫下的引言「歹勢好勢,攏是凡勢。」,他們用創作來表達人生潮起潮落的在所難免,用台語唱出人與人之間的故事。在製作專輯時,三人也不斷想著,台語搖滾樂、樂團創作可以走到多遠,造就了《歹勢好勢》的野心在於用台語去詮釋生活中的各種情境,命題也更加廣泛。

用音樂組一支力量強大的隊伍

在拍謝少年中,三個人都會唱,也都負責不同頻率的樂器,與主要由單一人做詞曲的樂團相比,他們在創作上的比例相對平均,「就像三個會做菜的人一起炒一鍋菜,你知道不會太難吃,但永遠無法預料是什麼味道。」薑薑說著,即使走到第三張專輯,他們仍不斷在尋找新的「味道」,所以在編曲上,為了跳脫既定模式,拍謝少年嘗試加入了讓搖滾樂靈活變化的合成器,也邀請到台灣龐克祖師爺濁水溪公社的主唱小柯、金曲獎最佳作曲得主余佩真、Tizzy Bac 主唱陳惠婷、電子樂國寶三牲等重磅陣容,為他們的音樂,形塑出不同的樣貌。

從企劃發想、寫歌、錄製、募資到發行,儘管一切都不容易,拍謝少年仍拿下了亮眼的成績,論及途中的辛苦,三人總是說得不多,「『創作』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透過感想的觸發,不斷產出新作品,即使生活上的摩擦會使人疲憊,但因為刺激而帶來的靈感,就會與辛苦正負相抵了吧!」維尼如此說著。

用一顆喜愛的心,製出最無敵的造型

至於這次的專輯形象,更是下了不少功夫,「老實說,在這張專輯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認真拍過照,平常也都是穿著短褲和涼鞋。」至於讓三人想跨出這步,是因為這次專輯傳達的意念相對抽象,形象設定成為重要的一環,在一次因緣際會下,薑薑認識了花籽,知道她有在幫樂團做造型、同時還是拍謝少年的老歌迷,「如果要合作,找一位瞭解彼此的人來激盪,相信會是最符合雙方期待的作品。」薑薑如此說著。

由左至右:貝斯手薑薑 / 吉他手維尼 / 鼓手宗翰

為了做出最符合三位成員的服裝,花籽根據他們的喜好、身材優勢進行款式分配,讓每個人即使穿著不同款式的服裝,依然保有團體的整體性。「拍謝給人的形象與海有關聯,色調也是藍色系的,有一天薑薑跟我分享他們很喜歡 Wes Anderson 《海海人生》這部電影,看了劇照發現跟我原本想的感覺是差不多的,便毫不猶豫地朝著這個方向前進了。」如果第一套是保有純真性格的藍色拼貼制服,那麼第二套則是偏帥氣、成熟性格的拍謝中年,花籽與攝影師子鑫討論風格設定後,便決定要為三人的白襯衫絹印上虱目魚,帶出樂團的代表標誌。

花籽分享的當下,也讓人忍不住想像起她坐在裁縫車前認真工作的神情,用專業的雙手、一顆喜愛拍謝少年的心,做出讓成員們都滿意的服裝,到了形象發布之際,甚至有不少歌迷表示想要購買衣服。不過,客製服裝的興奮感,暫時先獨留給三位成員。

回想拍攝當天,令眾人印象深刻的竟是維尼的褲子破掉了,之後拍照的時候,花籽還開玩笑地說「這次褲子絕對不會裂開,我車超級緊!」

從台下到台上的不同風景

回想合作期間,花籽表示,對一個鐵粉而言,相處的每一刻都非常難忘,就連最初與大家不太熟悉時,一同前往台中火焰山拍攝第一套形象,「拍攝前要跨越一些小溪流,看著大家走過小河的身影很夢幻,覺得自己跟他們ㄧ起完成了很棒的事情。」在那時,雖然試圖想聊天,但因為害羞也沒說到太多,即使有點小尷尬,卻也是值得珍藏的時刻。

到了今年三月的大港開唱,花籽首次以工作團隊身份去到後台,在拍謝演唱到她最喜歡的《暗流》時,還特地繞到舞台側邊觀察歌迷們的反應,「以往都是自己在台下聽他們的演出,這次在台上看到了很不同的風景,很新鮮也很感動!」然而,從台下歌迷轉變成一起工作的造型師,花籽喜歡拍謝少年的心一點都沒有改變,但因為工作的關係,可以搶先知道計畫、也早了很多步試聽專輯工作帶,讓她興奮了很久,「還有⋯⋯現在應該不用擔心買不到演唱會門票跟周邊商品了!(笑)」

▍快問快答

01 專輯中最愛哪首歌?

薑薑、維尼、宗翰:〈歹勢中年〉

花籽:好難選喔!但我聽最多次的是〈踅夜市〉,因為之前拍謝有釋出過這首歌的 Live Session,對這首歌有ㄧ定的熟識度,但專輯加入了余佩真的合唱,清楚記得第一次聽到工作帶的時候,真的有心動的感覺,忍不住ㄧ直重複播放,到現在大概聽了快一百次了! 因為自己聽歌的時候容易先被編曲比較強的歌吸引,所以〈出巡〉跟〈你愛咱的無仝款〉ㄧ開始聽就十分喜歡,直到專輯發行後聽了一陣子,突然很喜歡〈望時間會留〉這首歌,看了歌詞之後發現跟自己心境滿接近的。

02 花最久時間錄製的是哪首?

薑薑:對我來說〈山盟〉是花最多時間準備的。

維尼:我想應該是〈出巡〉吧!還記得在錄製期間,北管老師就帶了七、八種樂器,每一種都經由現場演奏錄製,第一次看到這些聲音真實呈現在眼前其實蠻震撼的。

宗翰:〈百百人生 ft. 陳惠婷〉,裡頭加了比較多的元素,製作起來蠻花時間的。

03 練團時誰最常凸槌?

薑薑:我。

維尼:這件事有趣之處在於,吉他手凸槌的時候大家都聽不太出來,不過其實差不多啦!

宗翰:應該都差不多。

04 最難忘的巡演回憶?

薑薑:今年在臺虎精釀 LAB 的首場募資演出,記得那天看到所有認識的人都喝醉,還想說第一場就這麼好玩可以嗎?結果演一場就沒得演了(苦笑)。

維尼:我的話就是蚵子寮那場了吧,可以看著海、跟熟悉的人們一起玩,每次想起來都非常開心。

宗翰:2019 年我們曾到加拿大多倫多,除了上台演出外,也在那兩週體驗了當地的「草本植物炒麵」,是很好玩的經驗。

唱在疫情之時

還記得拍謝少年曾許下「要寫出阿公阿嫲點頭稱讚的台語金曲」的願望,不曉得現在實現了幾成,能夠肯定的是,在他們的歌曲中,證明了青春不是隱晦的詩詞,而是健康地將成長痛吶喊、消化的一趟歷程,在這條名為時間的洪流裡,所有好的、壞的事情都將被逐一篩選。

這篇專訪,寫在疫情之時,我們選擇用線上視訊的方式與薑薑、維尼、宗翰與花籽聊聊天,即使身處不同空間,仍可透過螢幕感受到彼此的活力。也如維尼所說,這張專輯就像時空膠囊,記錄著他們與每一位聆聽者當下的心情,等到疫情趨緩、真正結束的那一天,說不定我們都會用《歹勢好勢》來回憶這段相互陪伴的時光。

照片提供|拍謝少年、花籽
攝影|簡子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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