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訪 ] 1989年台北開幕,走進時光隧道的「布拉格咖啡館」:在這裏,有趣的故事一定和客人有關。

布拉格咖啡館在台北是很經典的存在,好友J和我們聊起這間咖啡館「這是一間在我還是高中生時,就會去的咖啡廳。」1989年創立的布拉格咖啡,至今已經33年,搬遷過三個位址,不變的是——都在學區,對此他們笑說「感謝33年來,布拉格一直畢不了業,一直留級,一直還在。看到不管離開學校多久的人回來,瞬間變回當時青春的神采,總是好開心。」

說起布拉格咖啡館,首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肯定是極為精緻的店裝風格和器皿選擇,在這個年代,要把空間做得漂亮,並不是件難事,但要做到位並不容易,因為「到位」有點麻煩,需要時間和心力去經營和維護。每一個保留席的定位牌,都和不同的鮮花、桌燈或木雕,被好好的搭配,更別說每一杯咖啡、奶茶和甜點,也用美麗的器皿承裝著。

這些現在看來是雖然一間好咖啡館的基本要素,卻是打從30年前布拉格就開始的習慣,外場W説這是老闆H的堅持,這家店的風格就像是H家的延伸。但也因為有著自己獨特的喜好,導致剛開店時,店內只有7個杯子能使用,店員都要小心翼翼地收回客人飲用完畢的杯子,才足夠服務其他客人呢。

於是我們也與W聊起了關於布拉格的故事,老闆H從日本學成歸國後,便開了「布拉格咖啡館」,我疑惑從日本回來,為什麼想取名布拉格?原來是因為H太喜歡《布拉格之春》這部電影,咖啡館原本只想開一年,作為日本回國的社會觀察;而當時的外場W也以為只要幫忙一個月就可以另謀出路。結果一開36年過去了,「當身邊的朋友都把開咖啡館當成夢想,我們都不以為然。後來我們把自己的生命毫無保留地放在店裏,是報應吧。這絕對是報應。」

我實在很喜歡他們面對問題時,真誠毫不保留的回應,所以便全部記錄了下來。

先從一台鋼琴開始

大部分的情況下,我可能會以為老闆本身喜歡彈琴,可能老闆與鋼琴之間有什麼浪漫的故事,又或是家中長輩留下來的古董,但事實上,這座鋼琴之於布拉格咖啡館,是作為「屏風」的用途。H希望客人的桌子不要過於密集,又擔心客人喝咖啡到一半,想抬頭四周看看休息,卻與他桌客人對到眼導致尷尬,因此買了一座他喜歡的鋼琴,作為店內美麗的風景。

那天,有一對客人,一男一女,他們問「能否彈看看這座鋼琴?」獲得許可後,女仕彈起曲子,曲目是什麼已不記得,後來男士也加入,琴聲之哀傷令他們印象深刻,於是問起「為什麼曲調這麼哀傷?」原來是因為這對男女即將別離,再見面的日子並不知道是何時。

開到深夜的咖啡館

1989年的布拉格營業時間為 12:00-00:00,H當時25歲,體力好,甚至有四年的時間全年無休,但隨著年紀增長,營業時間縮短為 14:00-11:30,且週二公休。

他們也想起「那天深夜,店來了一位女仕,神情落寞,點了冰咖啡。全身白色麻料衣服,有斑駁的血跡。店裡的氣氛有點緊張,客人默默喝完冰咖啡,起身、結帳。

『請問您需要幫忙嗎?』

『没事,我跟先生吵架,隨手拿茶几上的煙灰缸打他的頭。才剛把他送到醫院縫了好幾針。過來坐坐。』」

1989年 vs 2023年

他們說以前只放古典音樂,最愛蕭邦夜曲;現在,音樂放得比較廣。還有還有,以前店內只有白色系的花,白白的野薑花、永遠的白玫瑰和大白蝴蝶蘭。一直到發生了一件事。

「有位老先生是常客,他平常都是一個人來。那天他帶了三位新朋友來,其中一位小姐好奇這麼多花,這些花是真是假?伸手企圖要摸……老先生說『不用摸,都是假的。我每次來都一樣,都是這樣白茫茫的一片。』」從此,他們便開始刻意變化花的顏色。只是,不禁納悶為什麼聞不到花香呢?

還有更令人意外的是,第一年的布拉格賣過三個月雞腿飯,每天賣20份,生意非常好。但H卻因為賣餐而胃潰瘍。她說「賺得到,吃不到。所以放棄賣雞腿飯。」除此之外,雞腿飯有趣的地方還有「如果2個人點,圓桌對坐。一定會給左、右腳,讓畫面協調,更重要的是客人拿的角度順手。」真的不由得打從心裡佩服他們對細節的在意。

過去,他們也會在每張桌子點上淡紫色的長蠟燭在白色的小圓碟上。「因為,好美。」要取消紫色蠟燭,對他們來說真的很捨不得,但常常在點蠟燭的時候,客人的報紙會著火。蠟燭因為被移動倒了,換書著火。於是他們必須放下煮一半的咖啡、結一半的帳,化身消防隊員去救火。

咖啡館有所謂經典的飲品嗎?

「好難回答。」
如果客人是第一次來到布拉格,便很容易被菜單上的布拉格咖啡吸引。「黑咖啡上頭有鮮奶油、肉桂粉和檸檬皮,這是老式卡布奇諾的作法。」後來,機器煮的卡布奇諾流行,他們為了避免客人混淆,才把原先卡布奇諾改名為布拉格咖啡。大部分來到這的客人都很有自己的主見,「進門只喝曼特寧的曼持寧先生。有的只喝牛奶加茶葉熬煮的熱奶茶,茶葉可能隨季節而有所不同。有的只喝KIKI搖滚冰咖啡,遇到寒流就多要一杯熱開水。有些人先喝玫瑰花水或蜂蜜醋,再喝黑咖啡。」所以對他們來說一樣嗎?其實都是「不一樣的一樣」。早些年H自己做起士蛋糕和巧克力杏仁餅,有一天她手舉不起來了,必須做選擇,但因為從1989年開始每一杯咖啡都是手沖,決定把手留著沖咖啡,放棄甜點的製作。

他們認為社會是分工的,有些錢還是讓別人賺吧。

布拉格咖啡館之於台北

「城市的咖啡館都是每個城市的客廳,布拉格是台北的客廳之一。」

他們認為在咖啡館工作其實是體力活,穿比較乾淨的衣服勞動而已。同時開咖啡店跟開計程車一樣,客人上門才跳表。有趣的地方往往跟客人有關,跟自己的認知有關,更常的是高反差的判斷。

那天我們拜訪時,遠處的窗邊坐了一位小哥,頂著波浪狀的瀏海,圍巾以披巾的方式圍繞,書上一整疊志文出版社的「新潮文庫」,整個畫面相當有趣也很契合。這樣浪漫的畫面,確實令人有穿越時空之感。

最後,我想用他們開咖啡廳的感想總結這篇採訪。

「浪漫必須建立在安全的基礎上,才能活。」

布拉格咖啡館
北市溫州街20號
02-23697722
週二公休


您可能也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