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抵達不來梅的貧窮米奇鰻
「不來梅樂隊」裡的動物們各自從悲慘的現實生活中脫逃,想去不來梅應徵樂手,但在旅途中就找到了舒適的處所而安頓下來。從成大畢業的米奇鰻也曾經在廣告公司工作,但任職了幾個月後,他很快地意識到身為一條鰻就該做鰻魚的事,勉強成為人只會泡沫化然後被套牢在房地產中,還不是豪宅,是那種小隔間會漏水的臭膠囊。立馬,他躍入當時湧起的擺攤浪潮,目標是成為台北不來梅的超有名插畫家,用超摳門的貧窮態度畫漫畫,拼命不停的划,不停的畫。
米奇鰻最近出了第一本圖文書叫做《歐洲最劣遊記》,有別於之前發行的小型獨立刊物,這次試圖以較長的篇幅來敘述一趟貧窮卻太過有趣的旅程。
「其實我也不會別種畫法,沒有想很多,就這樣畫了。」
這是他對於為何偏好漫畫手法的解釋。身為同樣喜歡插畫的筆者,覺得擁有這樣簡單的想法是很幸福的。因為沒有選擇,所以就這樣畫吧!沒有猶豫所描繪出來的線條具有原始的力量,擁有吸引人觀看的質樸感。「純粹」的堅持很難得,尤其是專職於繪畫工作,難免會不自覺地掉入微調畫面的迴旋裡。其實簡少的筆觸,除了個人特色以外,也跟他對於插畫的定義有關。米奇鰻在創作當下會將讀者的想法化成顏料的一部份,讓畫面偏向一種語言,使角色可以輕易地與人溝通,理解它要說的事,而不僅止於表達自我感受或是鑽研某種繪畫技法。勿貪筆,不戀技,簡單的人畫簡單的圖,畢竟最能讓畫面印烙人心的,還是它的故事。
米奇鰻化身成故事主角的時候是隻長有兩隻耳朵,能直立行走而且全身都是膚色的鰻魚。一開始不免對於這個角色的顏色定位感到好奇:在講求美式漫畫飽和色調的潮流中,為何它是一身膚色?擁有廣告與設計背景的他,怎麼手稿的畫面配色總是以偏黃,灰綠的搭配呈現?以下的說明讓這一切都回歸簡單的插畫態度:
「因為我的麥克筆只有那幾隻啊。」
如此可愛的回答不禁讓人莞爾,但後勁也來得十分強烈,讓人省思:物質生活的豐富是否也直接影響了自己對於美感的體驗?用繁複的方式去追求自然的美,怎麼畫都缺少了那種「剛好」。學習米奇鰻放下繁多的畫具與對高級彩料的追求,也許就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黃金比例。
「其實貧窮感覺很好。」米奇鰻在講述的不是沒水沒電沒網路的悲慘狀態,但有了基本生活的滿足,大概也就沒有太多追求。這樣的日子輕鬆,也讓他更專注於想完成的作品與接下來要發展的概念規劃 ; 因為當物質需求多了,賺錢的比例提高,可以靠作品說自己真正想說的故事空間也會變少。但米奇鰻強調他不是不染淤泥的蓮花,現在的目標就是用摳門的方法創造很入世的藝術,同時滿足自己、大家也能喜歡是最好的狀態,如果能再有點名氣就更棒了。
「當插畫家的感覺很棒,但當個有名一點的插畫家就更棒了。這跟明星有很大的不同:有名的插畫家可以用大叔的姿態到巷口吃碗乾麵然後直接走進簽書會,而且讀者不會看到我肚子微凸而失望,他們看到的是故事書本人走進去,可能還會覺得我大叔得很曖曖內含光。」
米奇鰻在插畫這條路上可以穩住腳步,在於故事,也在於堅持。唯有瞭解並且喜歡自己的狀態,才能進一步創作出有力量的作品。米奇鰻一再地從故事中表露他的人生哲學:零元低物慾的過日子,有搞笑的點子,有想畫的故事,再有個桌子可以創作,就是堪稱小完美的日子,很幸福了。
「女友問我現在還想擁有甚麼,想了很久,最後覺得應該是超能力。」
受訪時尚未擁有超能力的他未來還有很多計畫,包括:畫下出走日本學插畫的日子,拍攝看起來超豪華的東南亞海岸婚紗照但實際上比背包客預算還要少的內幕,以及想要可以有名到被阿伯阿嬸記住名字的努力故事。希望他想要走出亞洲但實際上鰻困難的夢想可以很快實現,不用等到超能力 GET 也可以用膚色鰻魚說故事給全世界聽。
採訪、撰稿、攝影:Lisa Wu
米奇鰻設計的獵T恤:http://bremen.blogspot.tw/2013/04/x_2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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