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訪 ]顏社負責人迪拉 – 很少看見這樣唱片公司老闆:「 遇見有才華的夥伴,對老闆來說是件太幸運的事 」

顏社,這個身為本土嘻哈音樂廠牌,是孕育過許多知名嘻哈歌手的搖籃,也是音樂獎項上的常勝軍,這次採訪顏社老闆 —— 迪拉,並非音樂本科出身的他,具有看出明日之星的慧眼,如今線上各擁一片天的嘻哈音樂創作者,如葛仲珊、蛋堡到 Leo 王皆是從顏社起家。

在採訪過程中,迪拉形容自己是「母胎老闆」,沒有當過員工的他,打從讀書時期就知道自己的個性無法遵循朝九晚五、聽命於人的生活,加上對音樂的熱愛與發掘新人的準確直覺,於是他開始辦雜誌、開音樂公司,把興趣逐漸變成志業。

顏社成立於 2005 的夏天,創業那年迪拉才 25 歲,現已主掌公司超過 15 個年頭,「 前陣子去一個業內知名的塔羅牌老師那邊算牌,他說我的命格就是不能給人家雇,如果去上班,不是公司倒了就是我會離開。我覺得這觀點蠻有趣的,可能我太有主見了,沒辦法適應別人給我的框架。開創事業對我來說像是創造自己的舒適圈一樣,也是一個給自己的挑戰,讓我的才能找到地方發揮。 」

關於員工,母胎老闆的心底話

腦中總是充滿著無數的點子,不過身為老闆,迪拉說這件事有好有壞。
idea 蹦出不是太難的事,反倒是在點子形成後,該如何管理、執行與收尾,對他與對公司夥伴們來說,才是一件真正挑戰的事。「 我期待有一個能夠過濾我想法的夥伴,因為一百個想法裡,實際可行的也許只有三、五個,所以我希望夥伴不要只是受命於事,而是能從老闆的想法裡淘出創意的金子。且如果也打中他們想做的事,那我會覺得太棒了!」關於公司營運的正向循環,是內部的每位成員都能齊心投入每個專案,目標成績才有機會達成,若底下員工只是為了應付而配合老闆意見,這樣對工作的執行跟投注熱情就會有落差。

十多年來,看著員工來來去去,「 我合作過的人中,剛好蠻多金牛座的,我個人觀察金牛在工作上吃苦耐勞,並且韌性很強。」除了喜歡金牛座的特質外,迪拉也笑說自己是個不擅組織卻重視細節的主事者。「 不管從事什麼產業,如果有員工有能力掌握大局,同時照顧到細節,對每個老闆來說,那都是求之不得的願望。」而且不怕與夥伴激辯的他,也遇過在有外人的場合上,與同事有番一來一往的「 熱烈討論 」,他大器地說,其實只要能力夠強,他也能接受與自己意見相左的反方,即便是員工,如果每個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成果好,那沒有老闆最大的道理。

打點「 非正式員工 」—— 藝人

在顏社公司裡頭,除了製作部門的內勤之外,「 藝人經紀 」也是迪拉的工作內容。「 雖然在外大家都認為我是顏社老闆,但其實唱片公司是跟藝人是『 簽合約 』,我們雙方是平等的合作關係。 」

關於藝人管理,迪拉也有自己一套看法。「 藝人是自己的老闆,除了本來就不能把藝人當一般員工看待,面對創作者,要學會站在他們的角度來設想問題。 」迪拉把這段關係比喻成「 賽馬 」, 身為經紀人,要熟悉並掌握每個藝人的工作習性,去給予適當的工作彈性與內容,讓他們如期把工作完成,而不要讓藝人覺得工作勉強。適當給予信心尤其重要,假如在迪拉眼中,也許某個新人的 sense 還有往上提升的空間,當面直接道破的方法太粗暴,現在的他會婉轉地轉介有才華音樂人給彼此互相切磋,用循序漸進的方式達到目的,製造出雙贏效果。

面對外部合作,身為業主的自省

現在對於迪拉來說,支持不同領域的幕後創作者,除了對音樂產業有幫助外,同時也能照顧到自家藝人的心情。「 因為藝人工作型態特殊,做歌手最大的職業傷害是他們其實沒什麼貼身好友,最常見到面的應該是工作上的夥伴。所以近年來,我自覺應該要好好照顧這些樂手或是妝髮師。如果身為老闆的我,平時都在 diss 他們,那這些工作人員,在藝人身邊時可能就不會幫老闆講好話,也有可能會跟著一起罵老闆。」迪拉笑說,只要身為老闆,對內對外的管理都是門學問,若是在平常有把這些「 功夫 」打理好,在關鍵時刻可能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參與自家藝人的唱片製作時,過程仍是不斷與外部團隊合作,長久身為業主,也是老闆的他,有著難以想像的自省能力:「 工作多年,我發現有許多人認為自己是『 甲方 』,就以為可以無限上綱地挑乙方的毛病。當毛病挑久了,總會誤以為自己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以為自己的工作就是負責挑毛病。但有時我們要回過頭想一想,其實甲方可能什麼沒做,只是找人來幫自己工作,卻到處指指點點說人家哪裡不好。然而當合作團隊表現很出色的時候,我們到底有沒有好好鼓勵或不吝嗇給予掌聲呢? 」迪拉語重心長地說,有時候貢獻創意的人,只是想聽到一句好話而已。

遇到有才華的員工,是老闆的福份

跟著迪拉回望這條漫長的顏社創業之路,他沒當過老闆,更沒做過員工,所有經驗也是從零開始,也從不同時期的夥伴身上學到滿滿心得。他自述,早年的他在因緣際會下和一群厲害的夥伴頻率對上,讓不管是受獎項肯定或是讓大眾市場喜歡的安打機率都很高,所以他總覺得遇到才華洋溢的人是件很「 正常 」的事,不過工作多年後,才了解到那是一種難得的奇遇。

「 我曾經覺得身旁的工作夥伴可能沒有人家的優秀,因為看碗外總是比較香。不過當我真的遇到夢寐以求的對象合作時,近看才發覺很多事情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那時才明白,原來『 正常 』就是一種幸福。且在正常之餘,工作夥伴還能給出讓你意想不到的東西,那就是一種很好很好的福份了。 」當老闆十幾年的迪拉,現在說出這些話聽起來特別特別溫暖啊。

文章擷取自 EVERYDAY OBJECT 年刊《 工作學 THE WORKING PHILOSOPHY OF EVERYDAY OBJE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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